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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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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人都說文宇蘭是個固執奇怪的人。這從文宇蘭從不去沒明碼標價的商店,和常年也只是穿那幾套衣服的原因所致。

文宇蘭從不去沒明碼標價的商店,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會講人情,也不會將世故,與其不明不白被人坑了,又或者是要為了一點點利益與人費勁口舌,還不如明明白白地心甘情願交付出去呢!

而她從不打扮自己的借口聽上去也足夠令人“心酸”——

她的說法是因為想把好的衣服留在外面接人待客的時候穿,也免了不好見人。

但其實是因為文宇蘭是真的絲毫懶得選擇衣服。

任哪一個從小天天羊角辮裙裝的女孩在需要為了躲避追殺,為了生活努力過後,怎麽也不可能再對這種身外之物有其他追求。

而且,這種穿“破爛”衣服的經歷,著實可以掩飾很多,或者說示弱很多——

可能有人說她怎麽可能示弱,但要相信,為了生存,穿破衣服向自己的外公,親人博取同情的這種隱晦心理暗示,文宇蘭做過了,也心痛過,但卻最後選擇遺忘了。

只是這麽穿“破爛”衣服,一副生活困頓郁郁之色的樣子,少了很多人的打擾、求助,才是文宇蘭的真正目的。

她的心,自她母親死去以後,自然是薄涼的。

雖然文宇蘭已經打算好了犧牲陸曼,但卻始終下不了那個決定,竟然很是拖沓,猶豫起來。

以往文宇蘭都是精力充沛,不論遇到什麽難題都不會退卻,反而會反骨地更極其鬥志,當機立斷。

然而這次,文宇蘭卻懼怕,或者說怕殼裂了一條縫,她一向正直的天平傾斜,她就失去了自我。

所以拼命裝作忙不過來,生人勿進的樣子,讓想要拿這件事來打擾她的人不由退卻,用拖字訣裝作案情沒有進展,她也正在煩惱的樣子。

其實她根本就沒什麽事,她的頭腦在覺得睡覺就是“死去”的其他時間裏,一向清晰又有條理,就算再多的事她也會提著一口氣做完。

她知道,其實她可以立刻想出很多方法解決這個問題,也可以找很多間接證據證明事實真相,可她就是做不到,做不到為了鐘木戀去嫁禍陸曼名譽而去做。

所以讓她現在躲在辦公室裏消磨時光,還真是讓她感到罪惡。

正無聊間,門突然被敲響,文宇蘭剛收起慵懶的坐姿,就看見鐘梓辰飛快地把頭探了進來,激動地沖她了一句,“組長,有李佛松的消息了”之後就跑了。

文宇蘭還在為有人“頂風作案”打擾她而挑眉等待,還打算無論如何晾一晾他。

聽後卻是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騰地站了起來,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,只不過走了兩三步又回身把挎包背上。

彼時,不知為什麽下了班後會再次前來的藍恡鉞,大概剛好從他的醫院匆匆趕來警局,一股消毒水的思維,剛好和文宇蘭撞上。

以文宇蘭很沒安全感和潔癖的角度來說,撞到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,但這次的情況卻非比尋常。

所以因為身高差距被重重沖撞摔在地上的文宇蘭,只是捂著肩膀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,又立即起身跑了出去,即使藍恡鉞追了出來揮著手大喊,文宇蘭也沒有停下。

一路呼嘯的警車疾馳在K城大道上,大路上明黃色的路燈打在文宇蘭的臉上明明滅滅——

此時已經下班時段,坐著文宇蘭車的今天值班的警務助理,被文宇蘭抓壯丁似的,本來她的車都沖出警局門口,卻又繞回來隨手指了他一起協助,把他提溜到了車上……

本來還心想著無論如何要好好表現的,只是在文宇蘭高速路上現在狂飆汽車的狀態,那警務助理還是不由地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瞪大了眼睛,努力抑制住即將嘔吐的跡象。

文宇蘭接到有關李佛松出沒的消息的地方,是K城三大家族李張家旗下的張氏酒店。

當時刑偵大廳裏的人都被文宇蘭的冷漠氣息煞到,大部分人都著重出去調查有關k901案的一些細根末節,只有守在大廳裏的鐘梓辰及時發現了消息。

只不過正當鐘梓辰要通知其他在外的張譯蘭,孔孜雅等人時,文宇蘭自己卻是等不及了,自己先奔了去。

文宇蘭要當下要去的張氏酒店,是k城張家勢利的一家產業。

今晚正是張家老爺子70大壽。

前藍氏家族餘部的張家家主大壽,就算不論張家是現今k城赫赫有名的三大家族之一,那也自是盛大。

而今,偌大的酒店外面停滿了豪車,又有各大知名人士的保護重重,安全防範甚是繁瑣,所以當鐘梓辰他們的車過了好一陣子才到時,花了一番時間才得以進來。

誰料擠到酒店門口,在門口迎賓的保鏢卻死活不讓他們進去,說是他們非要攪和張家喜事,一時引起了其他保鏢的“同仇敵愾”。

那些個保鏢個個人高馬大,滿臉刀疤,看來也是以前跟著張家出生入死在黑社會李混過的,一下子就讓鐘梓辰就有些膽怯了,只不過因為自己警察的身份不想退讓沒面子,所以僵持著不離開而已。

直到是張譯蘭過來地時候,跟著的一批荷槍實彈的特警“亮了相”才算了結,那群保鏢才讓他們進入。

他們這才和滿臉冰霜地早已經在酒店裏端著電腦、一直在搜索李佛松的衛星電話信號發出的微弱信號源的文宇蘭回合。

雖然很不想直接和張家人碰上面,不過電腦搜尋到的消息不是作假,所以再是不願,文宇蘭行走在酒店回廊直到停在3 層的大宴會廳門前,才堪堪停下。

大廳裏的一片其樂融融氣氛被突然把門大開沖進來的警察所沖散。

文宇蘭一言不發舉著電腦行走於詭異的路線穿越前行,那旁若無人的舉動,令整個會場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。

其中張家的人臉色都很難看,畢竟任誰挑釁到自己面前還不發火那可就真是無法忍受了。

這其中尤以張家獨生孫女張瀟瀟猶甚。

穿著精致剪裁西裝的藍恡鉞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宴會廳裏,大概也在受邀請之列,緊走兩步湊到文宇蘭身邊,焦急道。

“你這是在幹什麽呀,今天是張老爺子壽辰,你要做什麽也給人點面子……”。

藍恡鉞話沒說完,文宇蘭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藍恡鉞,竟然一臉戰意,只不過似乎不是對他,而真正對他的,似乎不過是無視。

大概文宇蘭天生就是那種好鬥的人,只不過被日常生活中掩蓋了而已。

仔細想想,文宇蘭的一舉一動,寫字的一筆一劃,她間接直接,有意無意創造的一切東西,哪怕是她人生中寫過的萬千字中的一個,也顯示了她的狷狂霸道,唯我獨尊。

她似乎從小就是那樣的,一般小孩見到兇惡形象的狗或其他動物,總會心生膽怯,而她卻不,她不僅不怕,雖不會主動招惹,但在察覺到危險時卻是會一瞬間奮起反抗——

如果真要她說些什麽原因的話,那麽她大概會說一句“我可是文宇蘭”那樣的隨意。

而那就是好鬥本性威懾,藍恡鉞一看到文宇蘭的臉,和她淡淡看自己的眼,就說不出別的話了,只好聳了聳肩,退到一旁。

文宇蘭在晚會裏肆意走動,而且也沒和主家打個招呼的舉動實在太無禮。

雖然後來居上的張譯蘭解釋了一下工作需要,請見諒之類的話,看著文宇蘭那張“毫無所謂”的臉,張老爺子臉色越發不好起來,氣氛變得一觸即發微妙起來。

而在這個當口下,身為張家受寵至極的唯一孫女張瀟瀟就倨傲地爆發了。

一身金色曳地長裙的張瀟瀟,忽的從人群裏走了出來,燈光下的她的五官顯得更加美艷,只是鮮紅的嘴唇卻冷冷的拋出一句。

“文宇蘭,你是來砸場子?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樣子,還敢來這……哼,你再不離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!”。

眾所周知張家和莫家那樣的態度,是因為文疏衍,或者說是因為當初文疏衍設計文宇蘭的原因,使得文宇蘭被他們欺負甚至追殺過的。

雖然沒人知道是什麽原因,知情人也諱莫如深,所以至今無什麽人知曉。

只知道後來,一直隱居狀態文宇蘭如願當上警官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後,張家和莫家的確沒再追殺她,暗地裏有沒有下絆子不知道,至少遇見了沒什麽好臉色那是肯定的。

所以眾人不奇怪為什麽,一向頗有張家家主爽朗風範的張瀟瀟,會噴文宇蘭。

而更令人沒想到的是一直沈默著只顧自己動作、以往也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文宇蘭,卻一臉淡然回頭看她,眨了眨眼睛認真道,“我胃口大,吃不了兜著走更好”。

所有客人都楞了一下之後哄堂大笑,一些人被張家保鏢冷視的眼神掃過立即禁聲,但還是忍不住抽著肩膀無聲的笑——

來參加晚會的人大都也是已經沒有如此黑社會中的人了,自然是不敢笑。

而文宇蘭竟然還波瀾不驚一副這話不是她講的模樣,端的是無辜。

看了文宇蘭這樣,張瀟瀟的眼睛不禁瞇了起來,很明顯是想爆一句粗口,文宇蘭就輕輕說了一句,“別鬧了”。

張瀟瀟被她這突兀的親昵的話語嚇了一跳,受不了地大叫。

“文宇蘭你個心機婊,幹嘛裝出這幅模樣,想讓我被認為盛氣淩人嗎?怎麽,我有這資本!我告訴你,你別白費勁了,趕來這裏你找死啊”。

文宇蘭微微一笑,顯得有些小孩子氣似的,“那你知道了為什麽還這麽配合呢?”。

張瀟瀟被氣噎得說不出話,瞪大了眼睛看著文宇蘭。

似乎也察覺到有些不妥,文宇蘭自然的轉身,按住不知道有沒有開的藍牙耳機,用極其罕見、可以說是從未有人看過的寵溺溫和地語氣道,“恩,好的,到時候再說。掛了”。

語閉還低低地笑了一下,又立馬恢覆剛進來時的冰冷,令人無端地想知道另一頭說話的人是誰,值得文宇蘭如此。

但從剛剛的對話內容來看,很明顯文宇蘭只是找了個機會給自己和張瀟瀟一個臺階下而已。

張老爺子朝似乎想過去動手的張瀟瀟擺了擺手,看向仍看著電腦的文宇蘭。

“文警官,看在你父親的份上,我不和你計較,你……”。

文宇蘭輕笑一句打斷,“說是藍氏家族的餘部,才招攬了這麽多的人加入……可好像,在那個人成為前市長之前您還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吧”。

文宇蘭好像這是在諷刺張老爺子用藍氏家族的名聲斂財斂勢,其實卻根本跟藍氏家族沒什麽關系的無恥行徑。

張老爺子一楞,臉上一綠,沒有再說。

而張老爺大孫子的張伯賢突然就從座位上站起來,對文宇蘭怒目而視,“你別太過分,現在給我出去……”。

張伯賢一句話還未說完,少頃,宇蘭拿著的電腦發出刺耳的呲呲聲音,文宇蘭對張伯賢擺手。

不知道是不是文宇蘭臉上鄭重的神情所致,張伯賢一個大男人也不知為什麽看見她擺手就消聲了。

文宇蘭一聽到靠近主桌的地方聲音越來越響,立即把電腦遞給那個被她拉來的警衛助理。

走到主桌旁,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的通風口說,“就是這裏”。

而之前一直守在一旁張譯蘭立即上前說道,“我來吧”。

新進的葉玉賢和伊洛並沒有來,這是文宇蘭的規矩,新來的人不能參加以前他們未在場時的案子,因為要避免不懂裝懂的不知所謂,所以連鐘木戀的案子他們也不能參與,只是被吩咐自行工作而已。

文宇蘭後來幾乎都不做下級警察做的事了,只做那種案件整合的工作。畢竟她早也是組長了,這種舉動也已經全是奇特的了,因為他們局裏,幾乎所有的組長甚至都不查案了,只是吩咐手下去做,自己只是做些調度案子的時效和發言等起,其實也像是冠名了而已。

而文宇蘭雖然沒有像他們那樣全然放手,但也會盡力親力親為的參與案件,只不過審訊采集證據等之類的體力活,就算有點需要自己來做的,後來也都是叫張譯蘭這個心腹來做的。

畢竟,能在她周邊距離範圍的,都是通過年限而站的。

像張譯蘭跟了她那麽久的,自然可以離她站得最近,而像藍恡鉞那種,最後來的,又不是自己要來的人,估計只有過了幾年,文宇蘭感覺到他這個人的真實情性,也覺得自己挺熟悉他了,她才願意傾聽他的阻攔話語。

所以剛剛藍恡鉞在那麽多人面前“教”她怎麽做事,簡直就是弄巧成拙,因為就算那是為了文宇蘭好,也討了她的嫌。

只是這次,文宇蘭抿唇看了一眼他高大的身材,還是輕輕搖了搖頭,把主桌上的蛋糕挪到一旁,旁邊的人就主動讓了開來——這意思是她自己上。

文宇蘭搬了個凳子放上主桌,接過張譯蘭再遞上來的凳子墊著,搖搖晃晃地鉆進了狹窄的天花板的通風口。

見此,大廳裏的所有人心情各異,有的茫然,有的憤怒,看文宇蘭一向淡然的模樣如此嚴肅,就知道是發生了什麽大事,但卻沒人發出聲音。

整個晚會上只有文宇蘭在天花板上的通風管道裏爬行的聲音,只是不過一會,一陣劇烈的撞擊聲響起,伴著奇異的吱叫聲,弄得下面的人心惶惶。

張譯蘭在下面著急看著,後來忍不住地地喊文宇蘭,文宇蘭卻一直沒有回答,就在張譯蘭忍不住要進去文宇蘭渾身是血的出來。

一些膽小的人早已經尖叫暈倒,而張譯蘭也是一驚,急忙上前要去扶她,文宇蘭揮了揮手,“不是我的血”。

張譯蘭還想問些什麽,文宇蘭微不可查的向他搖了搖頭,下面的警員一聽通風口還有聲音,所有的槍口立即對準通風口。

張譯蘭還馬上吩咐了其他支隊去封鎖整個樓層以免有人逃跑,文宇蘭從懷中掏出東西,邊有些氣喘道,“那上面沒人”。

“那……”,張譯蘭看到文宇蘭懷裏掏出的剪了線的□□盒就住了嘴。

張瀟瀟靠在她哥哥懷裏顫抖的手指著文宇蘭,“你,你怎麽敢就在上面剪了……”

所有人也都楞了,如果那個□□沒有被文宇蘭發現的話,那豈不是會……一時間所有人的心緒都是迥然。

文宇蘭將外套脫給證物組後,面色不虞地瞟了一眼張瀟瀟,似乎是事情解決了,也懶得和她周旋,也沒說什麽其他。

徑直走到張老爺子前,溫和了下臉色然後欠身,“叨擾了”。

一向陰鷙的張老爺子見此,又加上剛剛她的舉動,卻笑著說了一句,“怎麽會,看來今天還要感謝你,不然我這老頭子生日可就變成祭日嘍!”。

文宇蘭其實說完就已經要走了,不過還是生生捺下,淡淡道,“怎麽會,兒孫滿堂,您老很有福氣……告辭”。

說完文宇蘭沒有看張老爺子突然僵了一下的有回覆的表情。

因為文宇蘭說話一向沒有感情,你不可能通過她說話的樣子或表情看出她這話到底是真心,還是表現。

張譯蘭示意特警現行撤退,留下一隊人封鎖和取證人員,跟在也要走的文宇蘭身後。

“呵呵,都聽人說問警官最不喜歡套近乎的人,但我實在想感謝文警官,不知道到時候方不方便賞臉到舍下一坐”,張老爺子的聲音在後面響起。

文宇蘭身形卻是一頓,轉過頭,“職責所在,您不必如此”。

眾人感激地分開一條道路讓他們離開,文宇蘭路過臨近主桌的位置的其中一張桌子時,不由地微微停了一下,還是離開。

她是個註意力和分散關註也極其敏銳地人,一進門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好友沐森林了,一身精致的西裝再加上俊美的容顏,就算再不是認識,文宇蘭也不可能不註意這麽耀眼又溫和的人。

只是上次分開的時候他們還在鬧別扭,雖然文宇蘭也不知道為什麽,但她覺得自己沒什麽錯,又想起就算是自己的表哥也都一向嫌棄自己,甚至都不想在公共場合和自己打招呼。

於是文宇蘭就掩飾般,一本正經地和張譯蘭邊走邊說些鐘木戀案子的事情。

“嗯,最近事情有點多,我自己也有在整理案件資料,既然她們不可能檢查,物證方面沒有什麽辦法的話,所以我想……呃,就——”

文宇蘭舔了下唇,微微側頭和張譯蘭說話。

“後天上午九點開個聯合會議,讓我知道下案子進展情況,因為下午三點我需要出席記者會……”

文宇蘭,說著,就快要走了出去,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,慶幸著自己總算是避免了和他直面的尷尬。

誰知道沐森林卻仿佛沒之前吵架的那回事一樣,跟在後面質問的聲音清晰又哀怨。

“真是,文宇蘭你又沒看見我,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!“。

沐森林一下子上前,攔住了要走出的文宇蘭,活脫脫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般,就差沒搖頭擺尾了。

文宇蘭看他裝作事情沒發生過,心裏又也不明白是失落還是開心,拘謹的恩了一句就打算落荒而逃。

沐森林似乎洞察了她心思一般,惡劣地過去擁抱,文宇蘭躲避不及,直喊了一句,“還要取證呢!”。

語氣很是肅然,嚇了旁桌小孩一跳哇哇大哭。

沐森林一聽這話倒是沒再要擁抱,文宇蘭也只感覺道沐森林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,然後他帶繭的大拇指刮過脖頸,“你這裏受傷了呢!”

文宇蘭有些不好意思,扯起她的衣服皺眉道,“你的衣服!”。沐森林穿的是一套精致的白色西裝,和文宇蘭這麽一擦肩而過的擁抱,衣服染上淡淡的一絲血紅,而沐森林就那樣可憐巴巴地看著她,似乎他也不想那樣似的。

文宇蘭嘆了口氣,只得示意讓張譯蘭先走,然後眼裏漏出一點笑意,無奈地低聲道。

“你要跟我去警局嗎?你回國我也沒好好接待過你……哦對了,我還有東西要給你,三個月前就準備好了的,你一直沒回來,我都快要扔掉了……”。

文宇蘭和親近之人的說話方式還真的高下立現。

這一番頗為親近鮮活的話沐森林聽了,細長魅惑的桃花眼因為笑容,而就微微瞇起,“真的?”。

文宇蘭被他故意誇張的聲音所感染,不禁一笑。

“真的,不過誰叫你第一次去找我就為了那種……事,我才會懶得理你……”。

兩個人因為太過投入,就這樣一路低聲說著,但其實仔細聽每個人都聽得到地走了出去。

他們這副從不會對其他人表露的面容和親近感,不知道惆悵了多少依戀沐森林和敬佩文宇蘭的少女男子。

一路上,文宇蘭吊足了沐森林的胃口少,也沒有告訴他那禮物是什麽東西。

而回到警局後,文宇蘭先讓人取證後換洗了衣服,還因為要先去處理案子的進展,想讓沐森林進她的辦公室套間換衣服,然後招待他一下後,再去忙自己的事情。

沐森林卻是看出來了,也不想她只是把禮物給自己後,隨便說幾句,她又得跟去查看證物,所以就開口。

“還是別了,我不想你急急忙忙趕工作,不然給我鑰匙,我去你家待著好了,晚上再聊……啊,對了,你上次寫信說搬到後山住了對吧?嗯”

文宇蘭聽聞,頓了一下,思索了一會,才想起備用鑰匙的位置,翻出來給他後,剛要說什麽,沐森林就笑著揚了揚手中的鑰匙。

“你東西從沒有亂放過,我找得到,也不會亂動的啦……”。

他們說這話時,因為文宇蘭急著出電梯口上十四層找局長,所以就在行政大廳裏說的。

文宇蘭給了了鑰匙,也就沒說什麽,推門就出了八層,絲毫沒看見在他們背後目瞪口呆的眾人。

而沐森林似乎有所察覺,但卻沒解釋什麽,只是回頭顛倒眾生地給了個笑容後,就悠悠地下樓,去文宇蘭後山的住處了,將一幹的議論紛紛都留給了背後。

眾人在文宇蘭走出門口看著沐森林離開後就議論紛紛起來。

而不知什麽時候也回來了的藍恡鉞,則一個人坐在陰暗的會議室角落,無人發覺。

百葉窗外對面大廈的光照了進來,照在他那面無表情的臉上,晦暗不明。

正要進會議室裏準備開會材料的林平安,摸索著剛打開會議室的燈,突然被坐著一動不動的藍恡鉞嚇了一跳,嚇得靠在墻上。

藍恡鉞旋即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,回過神來林平安剛想說什麽,看著他冷若冰霜的臉,卻一下太過吃驚於他和之前風度翩翩的樣子的反差,甚至忘了攔他。

驅車回到家裏藍恡鉞,才剛從銹金大門裏走進,就看見也從張家晚會上回來喝的爛醉的他的弟弟藍域利,倒在了門口。

不由皺了下眉頭,把他扶進客廳,倒上沙發。

只不過因為被扔在沙發上的動作太大,也突然清醒了一點的藍域利就睜開了眼睛,幽幽地盯著面前的藍人。

藍恡鉞給他倒了杯清水,放在桌上,冷然道。

“我不是叫你別去找她了嗎?為什麽還張家的晚會!”。

藍域利聽後,卻是滿不在乎地暗笑了一聲,腦海中卻並沒有浮現起藍恡鉞話中提及的那個女生,而是緊了緊下頜,想起今天那個女警察文宇蘭——

他還以為她對所有人都那麽不羈呢,沒想到原來還有對她特殊的人啊。

除了那個常跟她身後的張譯蘭,還有沐森林,尤其是藍牙耳機那頭的那個——即使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詭計,為了逃脫和張瀟瀟的正面迎擊。

“你有沒有聽到,你要再去找她,別怪我對她不客氣,反正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也不差那一點了”,藍恡鉞看著不為所動的藍域利一眼,冷沈地轉身上了樓梯。

只剩一頭金發的藍域利蜷縮在發著幽光的客廳裏,不由地越發冷了起來。

恍惚間,似乎又回到了那天被文宇蘭抱上沙發,蓋上衣服的那一刻。

文宇蘭從警局大廳回到後山的房子的時候,沐森林已經睡醒一陣起來了,正在煮東西吃。

而文宇蘭這幾天根本沒有休息好,心緒交織。

此時看見東西沒有感覺餓,反而有些惡心,但她強自按捺住,歉意地笑笑,挑了挑眉毛。

“我實在太困了,你不介意我待會就休息吧?”,文宇蘭邊說便走到儲物櫃旁,將一個透明盒子包裝著的玉滴項鏈兩條,看著像是手工雕刻的,遞給了沐森林。

沐森林接了過去,一下子就驚喜道,“你刻的,怎麽是兩條?”。

文宇蘭眼睛浮腫地點了點頭,“給你的的訂婚禮物”

沐森林聽後,臉莫名楞了一下,卻是沒過一會就臭了下來,然後他拿著那盒子的手放了下來,冷淡一聲。

“我沒有要訂婚”。

文宇蘭也是一楞,然後皺眉,“那你怎麽說三個月後我會看到一個驚喜的人,害我準備了那麽久……”。

沐森林肩膀塌了下來,他能說他覺得那個會讓她驚喜的人就是自己嗎,而且他之前站在她面前難道不驚喜嗎?

隨手把禮物扔到床上,不知該怎麽接口的沐森林氣鼓鼓地說,“就算要訂婚我也用不著你來準備”。

文宇蘭困得厲害,也就帶了點怒氣,“你怎麽這樣子!”

沐森林也急了,“我怎麽樣了?你怎麽做這樣的事,你到底心裏有沒有我!”。

沐森林也不知道為什麽,聽見文宇蘭給自己準備和別人的訂婚禮物時,看著她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,他的內心就產生了一種巨大的抵觸情緒。

好像喉嚨裏吞了一根長長的菜,一半在舌頭,一半卻滑輪喉嚨深處,不上不下,不知如何是好又惡心的樣子。

也很激動的文宇蘭就不明白了,“就是因為是你我才準備的啊,別人我還不給勒,我發現你是有夠傻的!“。

文宇蘭看沐森林一副看傻子都不愛看的樣子斜眼看他。

沐氣急敗壞道,“你才是,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啊!你知不知道我……”。

文宇蘭這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就更爆發了,“你怎麽回事,幾年沒見性格變得這麽奇怪!講的什麽話又不好好講,為什麽要這樣……真是,我累了,我要休息”。

文宇蘭的臉生硬了起來,沒看沐森林五顏六色的臉,只是聽到沐森林摔門而出的聲音後,感到一陣難以應付的心累。

加上一想到自己再過兩天後就要為鐘木戀的事第一次說謊後,就更加心煩,徑直連燈也沒開,就倒下樓下的床鋪上睡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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